很久没有坐在寂静的房间里,陌生又熟悉的地方。脸色煞白地像只迷途的猫,却又已经在这儿待了太久太久,分不清是咚咚砸在耳边的心脏还是逐渐稀缺的空气让人感到窒息。我想,这是未醒的酒、未完的梦。攒一把沙子,指缝间溜走的是时间,攒得紧时,它便跑得更肆意。

对于不在意的东西,我是喜欢抽象的——就像沿途过路的风景,是连绵咆哮的山河还是广阔的旷野都不重要——被经过的就消失了,不会再来。

耿耿于怀的,是在意的,尽管没什么资格,也会让人想做个暴君,要个理想的完全,能安稳地行驶,尽管道路在变窄,或许到最后会变成一揽钢绳,把人越捆越紧、使人倾倒;要是有一把剪刀让在意的消失,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是哪里也去不成了,还是哪里都可以去了。

在意的是你拉着我我拉着你成了恶鬼,心里一边是恨:看看我变成了什么样;一边是怜:看看你变成了什么样。

在意是个瘾,是个揭伤疤的瘾:明知如此好不了,也要揭开看看;就算此路不通,也要咬紧牙关踩下油门;像脑袋已经搁在大刀下,还要一寸一寸往前挪。

会过去的吧?当人生还短,才会被过去绊倒;等活得足够长,过去就不算什么了——先前恐惧着老,现在明白原来是不够老——时间能够治愈一切,但代价也是一切。

从梦中醒来,手攒得更紧了。

拍照今年拍的不多,不是不想,而是快门释放前脑中已有了预想,不再像往年那样豪放;踏足在迥异的疆土,好像也不是为了创作,只是消遣,逃离喧闹的城市,有那么个瞬间会忘了自己来的目的,融不进环境,颇有一种处在当下又不能享受当下的眩晕感。走在山间的小路上,红叶火似的,像是在灼烧每一处感官,有时逼迫自己按下几张,没有脑中的理想,也会失落地将相机放下,好像到此一游;上上下下几公里下来,留下的只有小腿隐约的作痛。

先前会被繁杂绚丽的参数灌个烂醉,有些画面再平常不过,只是因为光学成像的包边,便成了稀罕。如今怪自己是不是走得太近,目光太窄,脑中堆积太多旧时光的尘埃,都说距离产生美,那新奇所需要的,或许恰是这向后的半步。

日常是再平常不过的,要不也不会叫日常了,满是新奇的生活怕是叫不上日常,因为久而久之,新奇也就平淡了;仪式感是个玄学,就同已经习以为常的东西,只有在悄然消失后回望才会珍惜;半辈子在鱼缸中遨游的鱼不会觉得水的弥足珍贵。

生活需要仪式感吗?人去对应的地方做事情、看书在桌前而不是床上、节假日买一朵不知给谁的花,给它附上各种各样的故事;或许我们已经习以为常,但消失就是消失了,它像是延迟的窒息,缓慢影响着你的生活,直到仪式感彻底消失。所以拍照恐怕也是如此,在生活中重新拿起相机好似婴儿学步,虽然道理都根深蒂固在脑海里,但感觉已不复存在。。。是我把相机替换为手机的感觉:底都已经指甲盖大了,为何不能成为相机?可悲的便是它不叫相机罢。

逃离互联网

互联网是一个巨大的生态圈,也是个永恒的社会实验。

回想起来,人把社交媒体上各类与自身遥不可及的信息乐此不疲地当精神口粮般吸食,时光过去了,也不知什么留了下来;简单多巴胺的刺激,何不像深陷毒瘾而不自知的人呐。

今年书读的不多,甚至很少,我想经由互联网洗礼过的人会是这样的,饥渴地希望能一口吞下一杯浓缩咖啡、把几十页的文学炫进脑海里。

我找了个阳光能触及的地方坐下,希望能照透身上的阴霾,读的好慢,有些话很隐晦,有些却直截了当,让人喘不过气来;一本《异乡记》接连读了半年,越读脑子越是空荡荡,我只知道字里行间是飘散在风里的曾经:故事不完整,那是一种回忆的方式,只把片段拿出来编制成文,剩下的是读者的隐私,留出来安放各自的故事。好像经历的一切都装在了书里面,好像又没有。

算是弄明白了为什么社会和心理能够成为一个学科,从始至终被人钻研着,无非是因为人总会去尝试解释和量化一些行为,而恰巧世上最复杂的事莫过于人心。

“我的冰箱忘插电了”